第六章 过年 （六）（第1 / 2页）
这是一围五万头长联鞭炮的最后一段，大约一尺长左右，末端还有个巨型的炮胆。三个人停下来围在一起一数，不计炮胆在内，单炮头就三十一枚，还有小炮一百多个。特别是那个炮胆，大红色，六方形，足有那盛菜的钵儿那么大。要说普通鞭炮，他们玩的虽然不甚多，但大大小小的都玩过了。就这炮胆没玩过。虽然这是郎子自己捡拾到的，但他们三个人都知道，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共同财产了。他们三位好友有吃的都大家一起吃了，何况这是玩的。面对着这诱人的鞭炮，他们三人都有说不出的高兴！
“呵呵！好长好美的一段鞭炮啊！”水子捧过鞭炮赞叹说。
“嘻嘻，水子哥，给我看看。”莲子从水子的手中将鞭炮拿了过来，借着微弱的街灯边走边看，然后把头抬起来，用肩膀碰了一下郎子问道，“郎子哥，大家都没想到这个，你怎么突然想得到呀？”
“是啊，我怎么就没有想到？你对我说‘准备捡炮’，我还蒙在鼓里！”水子说。
“你们可没有注意到，”郎子得意地说，“炮胆从箩筐里拿出来，炮架上面却不曾见有棒呀棍什么的。他们能拿着这么厉害的鞭炮燃放到完吗？他们又敢吗？”
革命街街头姓李家的鞭炮燃放得更具特色。李家的房子不见得特别漂亮，外墙红砖里面泥砖屋顶青瓦的住房。房子比普通人家的好点儿，但也看不出是特别的有钱和富足。不知道是对燃放鞭炮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，还是认为鞭炮燃放得越多当年的运气就越好，或者是因为太好出风头，住在街道上的郎子的同学都说，这李家人每年燃放的鞭炮不比防修街那户三层楼人家燃放的鞭炮少。而且，像这家人这样燃放鞭炮，郎子他们从来还没有见过：靠着门口的外墙撘起一座约七、八米高的脚手架；脚手架上面摆着四大箩已经串联在一起的鞭炮。两个人站在鞭炮的旁边，其中一个人双手将鞭炮提出架外，另一个人给提着鞭炮燃放的人输送鞭炮。在脚手架下面，还站着一个点燃鞭炮的人。全部准备工作结束，那下面站着的人将鞭炮点燃后马上走开。鞭炮即欢蹦乱跳的燃放了起来。因为当街临风，鞭炮散发出来的烟雾当即被驱散，燃放人显得比较轻松。为让炮纸散得更宽，燃放人通过手上的用力将下面燃放着的鞭炮左右摆动。但摆动的幅度不大，其来回的时间也不长，每一周期只有短短的一两秒钟。捡拾鞭炮的孩子在周围眼睁睁地看着，那里有一个炮头，那里有两个炮头掉在一起，这一轮回的炮头掉下来，不一会儿就给第二轮回的炮纸所掩盖。面对这样一个又刺激又危险的场合，大家都在跃跃欲试的等待机会，而大家都不敢冲进“火力圈”里去冒险，大家又都不想离开。间或有个炮头被弹出了边缘，几个小孩就一起扑过去，但只有幸运的冲在前头的小孩得炮归来。估计燃放了半小时左右，当炮胆从箩筐里送到燃放人的手的时候，郎子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连串的疑问：
“怎么没有东西挑着炮胆燃放？”郎子心里想。
“拿着炮胆燃放？”他摇头否定，“不可能！”
“丢下地面上燃放？”点头肯定，“对，就是丢到地上燃放。而且还得将很长的一段鞭炮丢到地上燃放！是的，只有这样，鞭炮才不会炸伤放炮人！”
“准备捡炮！”他自己提醒自己，心里发痒了。他将嘴巴靠近水子的耳朵说。
莲子走到郎子的跟前侧着头装着鬼脸看着郎子：“哼哼，我们的郎子哥可真的勇敢无比啊！”在郎子正为她的赞扬而高兴的当儿，她把话一转，“还诡计多端呢！”
郎子吐出舌头扮个鬼脸“耶”的一声扑向莲子。莲子笑呵呵地走了两步返回头，学着篮球的裁判打了个暂停的手势：“你说，你抢了人家的鞭炮，人家会生气吗？”
“不会吧！”郎子想了想，感觉到自己这个说法有点儿站不住脚，又赶紧改了口,“也有可能会！你想啊，这么长的一段鞭炮，特别是那炮胆，这一围炮最棒的就是这炮胆了，让人给抢去了，哪会不生气呢？”
“那他肯定很后悔！”莲子说。
“怎么捡呢？”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，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身子。手碰到了自己裤袋里帮水子带上的小刀。
“准备捡炮！”郎子再次将嘴巴靠近水子的耳朵说。
水子还不明白郎子话里的意思，以为郎子是叫自己等鞭炮放完后抓紧时间去抢遗炮。在场的拾炮小孩都没有想到，也不会去想，放炮人会将最后一段鞭炮丢到地上燃放。
机会到了！只见脚手架上手提鞭炮的人将手上拿着的鞭炮向外一扔，鞭炮带着响声向地面掉下。地面上，捡拾遗炮的小孩见着这么一段长炮从架上给丢了下来，不知这突然丢出的鞭炮是否会掉在自己的身边，个个都本能地怔了一下，向后退了两步。郎子刚好相反，他从口袋里掏出小刀，见到鞭炮掉下来，像战斗英雄黄继光堵炮火董存瑞炸碉堡一样，几乎在鞭炮掉到地上的同一时间，冲到了鞭炮掉落点，看准还在燃放的鞭炮，将穿着解放鞋的脚一脚踏在离燃放口不远的排炮上。鞭炮在他的脚边继续开炸。他感觉到脚被炸得痒痒的痛痛的，耳朵也给炸的嗡嗡作响，他不管。他在刹那之间弯下身子，两手将一段鞭炮拢在一块，让右手握着，左手将小刀插进其间就是一刀，将燃放着的那段鞭炮割断撇下，在周围的所有人，包括放炮人在内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，拿起剩下的鞭炮拔腿走开了。
水子明白过来了，他和莲子跟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