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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容昭雪坐在铜镜前，将身子依靠在静香身上，眼皮似越来越沉，时而张开时而阖起，看的紫陌鼻间直泛酸。静香一直无声啜泣，望着镜中佳人，泪一行一行顺着脸颊滑落，滴在慕容昭雪的发髻上，瞬间被湮灭。

紫陌不知是用怎样的心情，去为慕容昭雪梳理发髻，但她心知慕容昭雪时辰不多了，她大概只想在死前用最好的面貌去见夜允宸吧。

许久，紫陌放下了木梳，抚过慕容昭雪的肩，俯身望着镜中人，柔声道：“姐姐可以睁眼瞧一瞧了。”

闻声，慕容昭雪慢慢睁开眼，左右顾盼一眼，唇瓣微动：“妹妹…果真是好手法…这发髻…极美…”她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，伸手抚上脸颊上的疤痕，叹道：“…只可惜…我的脸…再也不能恢复从前…”语毕，又朝静香细声道：“给…本宫取来…那套浅绿色的缎裙…”

静香微微点头，抹泪转身。

她依稀记得，昔日里这双手曾温暖过她的心，可此时却只剩下皮包骨。她强行将泪逼回，故作镇定，坐在榻旁微微笑道：“姐姐，汐儿来看你了……”在她面前，她从来不需要任何伪装。

慕容昭雪含泪勉强点了点头，她虚弱道：“我…就知道…你…你会…回来…”

紫陌涩然微笑，宽慰道：“是啊，宫中有姐姐在，汐儿怎么会舍得离开？等到姐姐身子好了，汐儿还要与你比拼棋艺呢。”语气中带着丝丝颤抖，从前那些美好的日子悉数盘踞在心头，令她有种想哭的冲动。

慕容昭雪伸手抚上她灰青的脸颊，轻轻一笑：“我…我都没有…梳洗一番…让…让妹妹见笑…见笑了…”

紫陌骤然蹙紧了眉，几番挣扎才将那哽咽忍下，“在汐儿眼中，姐姐永远都是那样好看，永远都是。”话音未落，慕容昭雪猛地翻身，伏在榻旁咳了几声，双颊因咳嗽而染上几缕红晕。紫陌急忙捋顺着慕容昭雪的脊背，接过静香递来的水，顺着慕容昭雪的唇边缓缓喂下。

慕容昭雪抓上紫陌的手，脸上浮出一抹安逸的笑容，好似在回忆着什么，只听她道：“那年…我第一次…见他时候就是…穿着那件…那件缎裙…还记得…那时候他说…我穿浅绿色最…最好看了…”话到最后已上气不接下气，整个人都无力的倚在紫陌身上。

静香捧着缎裙哽咽道：“娘娘，缎裙在这……”

慕容昭雪无力侧目，勉强伸手抚上那件浅绿色的缎裙，轻笑道：“给本宫…换…换上吧…”静香为难的瞅向紫陌，紫陌含泪点头。二人一起帮慕容昭雪换上那件浅绿色的缎裙，以完成她最后这个心愿。

待慕容昭雪平缓下来，紫陌与潇漪又一同将她扶回榻上。

慕容昭雪无力的靠在榻上，闭着眼，唇角还挂着刺眼的鲜红，与那惨白的面色形成了对比。静香站在一侧，用丝帕掩着口，默默啜泣。紫陌与潇漪对望了一眼，皆红了眼眶。

半响，慕容昭雪才睁开眼，瞅向紫陌的发髻，含笑道：“妹妹的…发髻向来…向来好看…咳…咳…”话未说完，却又忍不住轻咳了几声，缓了缓接道：“妹妹好像…从来都…都没有帮我梳过发髻…发髻吧…每次见妹妹…妹妹的发髻…都是那样好看…让姐姐…羡慕不已…今日不如就为姐姐梳一次发髻…吧…”

紫陌心下冰凉，却仍然挤出几缕笑容：“好！好！”她朝静香看去，略微点头。静香会意，上前与她一起将慕容昭雪扶下榻，朝梳妆台走去。

期间，紫陌不忘回头朝潇漪递去一个眼神，潇漪立刻转身，疾步离去。